記者陳曉宜/專訪

這一夜,他們夜宿總統府前,要政府給農民一條生路,立即停止惡法圈地;這 一天,他們日出而起在總統府前種下「凱稻」,但換回的是烈日下的冷漠。台灣農村陣線發言人蔡培慧戴著斗笠痛斥:「我們的馬總統在競選時到農家住宿,他看到 了農民的樸素、看到了農民的純真、領受了農民的熱情與選票,但當選後,他怎麼對待農民,他視農民如草芥,今天農民走上街頭,馬總統竟不願接見陳情代表,這 是什麼樣的政府、什麼樣的官僚,因為我們的馬總統不知道,七、八十歲阿公、阿嬤在這裡睡了一天的痛苦,他沒有感覺農民失去土地、失去根基、失去生存權的煎 熬。」「台灣人民挺農村七一七凱道守夜行動」 終於讓苗栗大埔事件,從被主流媒體消音,登上了各報頭版。

大埔事件 帶頭府前抗爭

「怪手毀田不是只挖到田裡,是挖到每個人的心裡」蔡培慧說著苗栗大埔事件,帶給所有關心台灣農村者的心痛。二○一○年六月九日苗栗縣政府於凌晨時 分,以二十台怪手摧毀大埔良田,農民的吶喊沒人聽見,因為主流媒體封鎖了消息,農民打電話向農陣求救,培慧與農陣的年輕人展開搶救行動,他們帶著農民到總 統府、行政院、監察院陳情,農民說不出的話,他們替農民說,農民表達不出的苦,他們替農民寫下,農民的弱勢不在身分與收入,而在於他們缺乏論述與爭取權益 的能力,所以長期被政治與財團壓迫,工業化侵蝕農地,老農成了都市化的犧牲品。

蔡培慧說,「這些政府官員完全以都市人的後花園來定義農村,所謂農村再生條例,埋藏的是土地炒作專章」,這些農民知道嗎?政府高官、立委諸公,正躲 在官僚機構裡合謀滅農,二○○九年,一封作家吳音寧「農村出代誌」的信不斷被轉傳開來,當時還是台大博士生的蔡培慧,和幾位學者、作家、農村子弟發現了 「農村再生條例草案」隱藏的問題,他們先在立院一讀通過時勇闖立院開記者會,緊接著展開農村說明會,要讓更多農民知道這件可怕的事情,十幾個人進入大小農 村開了五十幾場,他們利用網路傳播讓更多年輕人知曉此事,漸漸的串起了近百人,於是他們決定不再散兵作戰,而「陣線」二字就是取自台語「散散的一群人」, 但這群人卻從此團結一氣成立「台灣農村陣線」。

成立農陣 撒下農青種子

四年來,他們「文攻武嚇」,不僅自訂民間版的「農村再生條例草案」、「土地徵收條例修正草案」,批判「產業創新條例修正案」以產業園區為名,行圈地 徵收之實,他們與行政部門鬥法,他們一間間的敲門到立院遊說,他們召開記者會、辦說明會、舉行座談,他們不斷的論述說理,要阻止惡法,要喚醒公民社會對農 地保護、糧食自主的意識。為了撼動權力結構的龐大勢力,他們不畏強權,帶著農民,號召年輕人到處陳情抗議,他們抗議「苗栗縣後龍科技園區開發案」(灣寶 案)兩年,終於讓該案在內政部駁回。蔡培慧說:「那天在現場的灣寶、海寶自救會農民,以及前來聲援的社會人士與青年學子相擁而泣,兩年來的努力,終於喚回 正義。」

從新北土城、竹北璞玉、竹東二重埔、苗栗竹南大埔、苗栗後龍灣寶、台中后里、台中烏日、彰化二林相思寮、彰化田中等地,都有著蔡培慧和農陣每位青年 學子的足跡,為了在農村撒下年輕的種子,農陣舉辦各種營隊,帶領年輕人體驗農村勞動與深入農村調查,所以這批種子參與了反國光石化,因為他們曾在彰化芳苑 了解蚵農;他們反中科四期開發,為彰化二林相思寮投入農村運動;他們大學畢業、返鄉務農,協助農民改善農業產銷形式;他們發揮創意,在網路、在文創品,為 農村留下故事、留下記憶。

出身農家 九二一返鄉重建

蔡培慧說:「我喜歡說自己是『鄉下人』,這句話不僅是地域的認同,也是存在的真實。」出生在南投日月潭的農家,阿公務農,父親是位麵包師傅,國小前 都是阿公、阿嬤帶大,長大後北上求學,碩士畢業當過立委助理,在九二一地震後看著家園倒塌,決定返鄉加入重建工作,考取台大農業推廣研究所博士班時,每個 人都問她「台灣還有農業嗎?會有出路嗎?」一路走來,失敗多於成功,留下十八戶大埔農民的土地,卻保不住四戶農家的哀傷;他們在立法院前靜坐抗爭十六個小 時阻擋欠缺公義、圖利財團、浮濫徵收、圈地滅農的「土地徵收條例修正草案」,卻依然強行表決過關。蔡培慧說:「體制改革原本就是條漫長的路,我們要做的是 二十年要做的事,這四年來,有更多農民願意自主發聲,有更多人關心農民、正確認識農村、意識糧食主權的重要性,我們的政治品質是倒退的,但公民社會是進步 的,農村不再是老人的事,因為年輕人投入了,這個社會用平等的眼光看待農村成為可能,農陣就是要創造一個更平等多元的社會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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